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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的主人卫万一向是营子里起的最早的男人,生为地主的他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了,身体依然矍铄的很,腰不弯腿不疼。他像热爱土地一样热爱着他家的那几匹草地马和那几头耕牛。作为地主的他,也不知道人类是从甚时候开始学会耕种的,但从他记事起,他就记得他爹一年四季都在伺弄他的那几块地,就像他娶了老婆后不分白明昼夜地伺弄她的老婆一样,亢奋并且充满激情地耕耘着,终于有了收获,老婆为他生了一个小子一个女子。地是他和他爹一锹一锹铲出来的,起早贪黑。有时候他总觉得他爹比他更热爱土地,因为他爹经常和他说:“土地就是咱的亲娘热老子啊,如果没有土地咱们都得饿死。”爹说的没错,倘若没有了土地,就没有了人类。
卫万的小老婆是逃荒逃到他家门口的,还带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儿子,一个叫谷大愣,一个叫谷二愣。正是锄麦的季节,卫万留下了谷大愣谷二愣和他们的娘。从那天起,谷大愣谷二愣给卫家做了长工。而他们的娘不久后就做了卫家主人卫万的小老婆,并且一口气给卫家生了两个娃。
卫万想让谷家的俩个儿子改姓卫,可他们的娘坚决不同意。
做了地主小老婆的谷大愣的娘,给卫家生下第二个娃的那年冬天异常的寒冷,塞北特有的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的风,虽然旅途劳顿,可丝毫没有削弱它的威力,它裹挟着沿途的积雪,顺着内蒙古高原一路南下,叫嚣着,试图埋葬掉一切裸露在地表的植被和树木,遇到有阻碍的土坯房的时候,便如洪水般一轮又一轮地发起了誓不罢休的进攻,于是那雪便倚着墙根一层又一层地向上延伸,最后没过了房屋的后墙,顺着屋脊,又如洪水漫过了堤坝般地一路滚滚向前,中途跌落在院落里的雪,像失去了重心的人一样趔趄着跌跌撞撞地在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稀薄的上升的空气的作用下降落到了地面上,灰尘似的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最后院落成了口袋,那雪一夜的工夫就装满了卫家营子几十户人家的院落。
做了爹的他依然努力地在老婆那块看似丰腴的土地上耕耘着,却不知老婆那片土地已经被痨病折磨的日益贫瘠了,所以直到老婆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能再为他生下一男半女。而爹依然不知疲倦地伺弄着他的那些土地,整个寒冷的冬季爹都穿着他的那件白茬子羊皮袄,戴着狗皮帽子,穿着毡疙瘩挎着榆条箩头,拿着粪叉满芨芨草滩的转悠,等到娘快做好饭的时候,爹已经捡了不少动物的粪便和大粪。
见到粪爹比见到金元宝都兴奋,那可是庄稼的好肥料啊,所以那些土地在爹精心的伺弄下,变的越发的肥沃,庄稼的长势一年比一年旺。他没娶老婆的时候,爹每个清晨都会喊他起炕,然后让他和他下地一起伺弄土地,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伺弄土地,成了爹最得力的帮手。可自从他成家后,爹就再也没有清晨喊他起过炕,在伺弄土地和老婆上,爹似乎更希望他伺弄老婆,因为爹经常说:“有甚甭有病,没甚甭没人,有了人还怕没土地。”
所以那些年他跟着爹没少开荒,一分一分的没有任何牲畜的帮助下,就靠两个男人手中的一把铁锹愣是从荒毛野滩里铲出了十几亩土地,于是春种秋收,养活了一大家子人。而卫家营子也在几年间由零星的东一户西一户各户为阵的小村落变成了一个二十多户的大村落。
随着人口的增加,爹似乎对土地更加迷恋了,起五更睡半夜的开荒。尤其是爹从后草地用一口袋白面换回一头母牛后,爹更是刻不容缓地套着他如获至宝的母牛开始了大规模的开荒。而那头牛则是整个卫家营子第一头大畜牲,让爹更兴奋的是那头母牛竟然在春天生下了一头小氓牛。爹说那蒙古蛋子没有欺骗他,当初交换的时候他就用特别别扭的汉语和他说那牛肚子里已经怀了小牛犊。
为了防止狼把初生的小牛犊叼走,爹连明昼夜地看护着它。青黄不接的春天狼要想找到食物也变的十分的艰难,所以嗅到了血腥气息的狼进了村子。围着卫家的院子嗷嗷地叫,娘抱着吓的不敢哭出声音的妹妹,眼睛一眨不眨地透过窄小的窗棂破掉的麻纸洞盯着狼两只灯笼鬼一样的绿眼睛,生怕两只狼会在她眨眼的工夫掏破窗棂上的麻纸扑上炕。
他那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准备冲到院子里把狼赶走,爹默默地制止了他。
一公一母两只狼匍匐在院子里,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爹趁两只狼不备把家里唯一的一口黄铜面盆操在了手上,另一只手抓了擀面仗,视死如归地猛地一开门向毫无防备的两只狼冲了出去,显然两只狼吓了一跳,蹿起来就逃出了院子,爹在后年叮叮当当地敲打着面盆撵着狼。
爹后来说,撵狼时他一点都不畏惧,可在返回来的路上他的浑身直冒冷汗,他甚至都不敢回头瞅那两只狼,因为他听说狼会像人一样把前爪搭在人的肩膀上,等你回头,只要你一回头狼一口就会咬断你的喉咙。所以爹告诉他遇到背后有人拍肩膀千万别急着回头,所以他走路时从不回头。
第二天听说,村西头大铁匠家老母猪一窝生了八只猪仔儿,被狼叼走两只。爹说他刚到卫家营子的时候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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